瘦弱的我跟在母亲死后,小竹篮里稀稀落落几棵野菜。
这是灰灰菜,这是银芡,这是荠荠菜,马齿苋还太小。掐吧,回家给你蒸菜包馍……别掐黄蒿,苦。母亲折腰从小竹篮里挑出一棵黄蒿丢掉,指着前面一棵爬行在地上的草,说,那是黄黄苗,是菜,也是药,心凉的药。
我从菜包馍的振奋里跳出来,跑过去揪那细茎上的黄花儿。哦,茎是空的,容易就断了,使满劲的我被诓了个趔趄。
小孩子对“药”这个字天然生成惧怕,看着白汁从断茎处流出来,我不无忧虑:药?敢吃吗?会毒死不会?
母亲笑起来:惜命了!当菜吃的药多了,你看,黄黄苗,鬼圪针,小刺蓟,车前草,白蒿,都能吃——有病看病,没病当菜。
我似懂非懂,咬一下黄黄苗的花茎,苦苦的。
无处不在的草药,就这样逐个走进了我的国际。